长梦不醒

若今世无权惦念
迟一点,天上见

羡澄||万山融雪

*魏婴x江澄

3.5k短打摸鱼,很久很久之前答应别人的文。没认真搞过这对,ooc算我的谢谢

BGM:《可以了》——陈奕迅


 

“你在看什么?”身后忽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,调子懒懒的,充斥着刚从睡梦中苏醒的软糯,紧挨着,一阵被褥掀动的声响传来,魏婴从床上站起,走到江澄身边,半醒不醒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,手臂环上他的腰,双唇微微张合,带着含糊不清的呢喃。

江澄没有回头看他,目光仍然放在落地窗外逐渐发白的世界,有银絮款款落下,偶尔一阵风吹,雪花扬起来,似梦似镜。

“下雪了。”江澄说。

魏婴好像清醒了一些,在江澄耳边“嗯”了一声,又道:“难怪今日觉得比前些时日还冷一些。”

“下雪是不冷的,融雪才冷。”江澄更正他,掰开了他的手,转身示意他先去洗漱。

魏婴彻底醒了,看了看窗外,又看了看江澄,琢磨了一会儿,选择乖乖溜进浴室,临走之前,还不忘从江澄脸上偷个香,未等江澄有反应,便三步作两步走,溜进了浴室里。江澄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,稍稍垂下的眼眸波澜不惊,似从未承受过方才来自恋人的吻。

江澄看了看床头的闹钟,开始穿上厚重的衣服,准备出门上班,临走时冲着屋内的人喊了一句:“早饭在微波炉里,我先走了。”说罢,江澄把钥匙往兜里一方,穿好鞋出门。

公司里家里很近,倒不是需要开车,江澄慢慢走在街上,雪花停驻于他的发梢与肩头,远远望去,像白了头。路过一家他和魏婴从前常去的咖啡厅,江澄在门前驻足,迟疑了一会儿,才推开门走了进去,店里暖气扑面而来,身上细碎的积雪瞬间消融,江澄上前点了热拿铁,店员认得他,点完单,转身去制作咖啡时,随口道:“好像很久不见那个以前经常和你一块来的人?”她指的是魏婴。

江澄愣了愣,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,有些生硬地回答:“平时大家都比较忙,很少一块出去了。”

“这样。”她笑了笑,将热水倒杯里,咖啡的香气冲入江澄的鼻腔,霎时间他想起大学时候,每逢冬日,他们一无处可去,便缩在这家店里打发时间,有时候是带着电脑各自赶作业或是论文,有时候只是两个人聊聊天。这样的日子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?江澄回想,毕业后他们忙于事业,虽说同居,但实际上俩人能交流的时间寥寥无几,魏婴算得是个浪漫的人,节日时不忘带着江澄出去玩闹,给他最真诚的爱意,然而江澄却不知为何变得兴致缺缺,只是不好泼魏婴冷水,于是一切由得魏婴安排。到最后,他麻木了,他的眼里再也找不到那一点曾经只展现给魏婴的浓情蜜意,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变得这般冷淡,为什么忽然就不爱了呢。

魏婴可能是神经大条,并没有意识到江澄的改变,也许是他意识到了,只是不愿意他们走到那个结局,索性装作一无所知。

江澄没有揭破自己的想法,他原本是觉得,既然曾经爱着这个人,那么再从头爱一次也无妨,他并非不长情,也愿意用漫长的时间去爱一个人,于是便配合地和魏婴经营这段关系,那时候他并不明白,一个人的爱不是靠着努力就能维持、或者说重新燃起来的。

什么都可以努力,除开让自己去爱一个人。

许久之后,江澄终于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徒劳,无论他如何回忆起魏婴的好、他们从

前一同度过的愉悦时光,内心都再也掀不起一点儿亢奋,他感受着爱意像一杯烫手的热水凉在他的手里,他却迟迟没有把它放下。

“您的咖啡。”店员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抽回,他接过咖啡道了一句谢,转身走出店。

他望了望天空飘着的飞雪,叹了口气。

他的心里一直都存在着一场永不止歇的雪。

 

江澄下班回去时,路上的积雪已经变得有些厚了,道路上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的脚印附在上头,雪天路滑,江澄走得稍慢,带了点小心翼翼,偶然见他瞥见一对小情侣,男孩儿正把女孩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应该是试图帮她取暖,江澄微微一怔,想起来好像很久之前的某一个下雪天,魏婴拉着他打雪仗,两个大男孩在雪地里你追我赶,玩累了坐在一旁歇息,魏婴看着他被冻红了手有些不好意思,就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帮他取暖。

江澄笑着骂他傻逼,手缩回口袋一会儿就可以暖回来了,倒也不必如此。

魏婴当时说了什么呢。

江澄好像记不清了,他只记得那时候魏婴一边把自己的手附在脸上,一边同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话,说着说着雪又下了起来,魏婴把他的手捂暖了之后,又匆匆拉着他离开室外,跑到了有暖气的商城里,俩人找了个店铺坐着聊天看雪,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,可能是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感觉浪漫。

当年他们是真的开心。

可当年是当年,如今是如今。

如今江澄已找不回那种和魏婴呆在一起时的悸动,就像雪会被阳光融化,爱也会被时间融化,一层层银白消散,积水渗入地底,痕迹难觅,只剩片刻的记忆停驻在脑海里。

江澄有些疲倦,想起魏婴时又带了些于心不忍……他的爱人从未有过什么大的过错,就此分开,对魏婴来说其实是残忍的。

但江澄也明白,魏婴不会想要他违心的配合,喜欢谁都不会因为对方可怜自己而感到高兴,魏婴不需要他可怜。

江澄重新踏出了脚步,印子一深一浅地留在松软的雪地上。

 

这场雪什么时候才会化呢?

 

周末的时候,魏婴说想去滑雪,江澄没什么事,也就同意了。他们来到滑雪场,穿好装备,一同坐着缆车上山顶,江澄在缆车低头看底下玩闹的人群,不时有游客嬉闹的笑骂声传来,江澄看了看魏婴,魏婴抱着滑雪板沉默地看向缆车另一侧的风景,感受了江澄的视线,方才回过头冲他笑了笑。

江澄察觉到了魏婴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,他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,直觉告诉他魏婴有事隐瞒,江澄不想过问,魏婴愿意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说的。

哪怕关系早就不似以往亲密,他们仍然互相信任。

来到滑雪点,魏婴说:“江澄,我们来比一比?”

“……比滑雪?”

“是啊,要不要让你一段。”

“滚。”

然后魏婴就真的滚了,他冲下斜坡时还得意地回头跟江澄挥了挥手,江澄暗骂一句“草”,便也跟了上去,杂乱的滑雪坡上又多几条弯弯曲曲的痕迹,雪屑飞在他们两个的身边,风是冷的,从冲锋衣的缝隙挤进来刺激着皮肤,等他们都停下来,拆掉滑雪板时,魏婴又跑过来,脱掉手套去摸江澄有些冻红的脸,属于魏婴的温度从脸颊传到他的心中,江澄无言,他很想说,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。

魏婴拉着他去别的地方滑雪,他们几乎把整个滑雪场玩了个遍,但江澄却看得出来魏婴并不是很开心。

他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是魏婴提出来的活动,最后反而是魏婴自己兴致缺缺了。

魏婴又拉着江澄去坐缆车观景,江澄一向由着他,魏婴从上车时之前,就一直在握着江澄的手,两个人都戴着手套,并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确切的体温。

然而被间隔开的……又哪里只是温度呢。

魏婴上了车之后就几乎没有说话,江澄也跟着他沉默,滑雪场一年四季都是有雪的,并不会因为季节的变化而消失,这里的雪永久不化,可是其他地方的呢?

江澄感觉他魏婴握着他的手松开了,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,以眼神询问他是否还好,却撞见了魏婴牵强的笑容,江澄正要开口,魏婴却抢先了一步。

魏婴说:“江澄,不如我们分手吧。”

缆车快到顶了。

冬季的暖阳懒懒地照在魏婴的眼睛里,那双眼睛里除了自己,还有着一座座化不掉的雪山,可江澄莫名觉得有些冷,好像要到融雪的时候了。

“你……”江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,并没有对魏婴的提议进行反驳,魏婴张了张嘴,几番哽咽之后,才缓缓说道:“江澄,你没有错,我也没有。

“你只是不再爱我了而已。”

江澄倏地抬起头,惊愕地望着他,魏婴却有些没所谓地笑了出来,他说:“……哪有那么笨的人。爱不爱,还能看不出来吗?”

江澄再度沉默,他想,是了,哪里有那么笨的人,他们在彼此的双眼里住了这么多年,怎么会不知道那团火什么时候熄灭。

魏婴又说:“我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,后来我发现,不是的,这不关你也不关我的事。你不是这一片常年不化的冰雪,你有自己的去处,你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,你也不用勉强自己留在我身边。你只是怕我难过所以一直没有说罢了。

“但爱不是施舍。”

江澄有些急切地打断了他:“我没有在施舍你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魏婴说,“江澄,我想告诉你,我爱你,我会舍不得,然而我也是时候让你离开了。”

缆车到达终点,魏婴先跳下了车,他看着江澄从车上下来,面对自己,阳光在江澄背后晃动,影响了他的视线,他眯着眼,把脖子往冲锋衣里面缩了缩,他说,“我先走了。”

魏婴转过身,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,像是喃喃自语,又像是刻意说给江澄听。

他道:

“这场雪要化了。”

雪化的时候,真的挺冷的。

江澄看着魏婴慢慢走远,几度想开口喊出他的名字,但最后都放弃了,江澄转过身,看着茫茫雪山,他蹲下来,摘掉手套,抓了把雪,看着它一点点融化在手心,冰水贪婪地吸取着他掌心的温度,他的手微微发红。

他终于记起来了。

那时候魏婴帮自己捂暖双手时,魏婴说的话。

魏婴说,你尽情感受下雪的快乐,至于雪的寒冷,由我来帮你分担好啦。

江澄不由地鼻子有些发酸,掌心的雪水滑落到地上,他的手是冷的,不过现在也没人为他分担这份寒冷,但这些也都不重要了。

因为不需要,所以也不重要了。

江澄把手套套上,温度在慢慢回升,没有人给他取暖,受过的寒,也并非无法驱散。

属于他的那场雪,终于化了。

 

 


 

 

END


“走不到的路就算了 我们永远停在这了 爱不爱了 成为过去了”——《可以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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